正月初五,钢美术馆艺术美学沙龙活动再启,与盛文读书会联合举办新春沙龙特辑,盛邀傅汝新和傅逸尘两位文学评论家、作家,就【工业题材文学与美术创作的“当代性”想象】展开对话,八十多位喜读书、尚文化的朋友参与活动。
文艺评论家、作家傅汝新(左) 傅逸尘(右)
两位嘉宾以“工业题材文学与美术在当下社会的价值和意义、在新时代如何进行工业题材文学与美术创作”为主题展开对话,从鞍山工业题材的文学和艺术在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取得的辉煌成就,谈到七十年后的今天,时代发生变化,企业和工人之间,企业和这个城市之间也会发生变化。但是,从文学和艺术的角度需要艺术家能够概括和捕捉到这个变化了的时代的精神。
著名诗人、文化学者金宝主持沙龙活动
对话中,两位文艺批评家对工业题材文学创作提出“当代性”的概念,指出要讲好中国故事,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要讲好中国的工业的故事。创作主体不管是作家,还是画家,都要对这个时代,对于我们现实生活经验,要有一种审视的意识,要能够概括出这个时代的主体性精神,为这个时代提供巨大的精神动力。
钢美术馆馆长、工业题材绘画名家、鞍山师范学院教授崔全顺与两位嘉宾就工业题材绘画的“当代性”进行交流互动。
工业题材绘画名家 崔全顺
盛文读书会会员与鞍山民盟盟员等现场观众,也就工业题材创作如何突破、如何引导青年人关注工业题材文艺作品等等问题,与对话嘉宾互动求解,沙龙活动现场气氛热烈,显现出生活在鞍山钢铁之都的人们,对工业题材文学与美术的钟情与期望。
鞍山这个城市是以钢铁为主要产业的新兴现代城市,工业题材的文学和艺术都曾经在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有过非常辉煌的成就。半个多世纪过去了,时代也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与发展,但关于工业题材文学与美术,在当下社会还有没有价值和意义,或者有什么样的价值和意义,在新时代里如何进行工业题材文学与美术创作,我觉得这个是我跟逸尘今天要探讨的主题。工业题材文学艺术与其他艺术门类的创作,与我们改革开放以来40年的中国工业化进程所取得的伟大成比较严重的不相称。我们的工业题材文学确实有着非常显赫的过去,但是在发展的过程当中逐渐衰落。进入新时代,我们要讲好新中国成立之初那个中国当代工业文学最鼎盛的时代,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多的名家名作?因为那是个特殊的历史时期,一个新生的国家,一个古老的民族,需要用一种带有现代性的想象去进行新时代的故事讲述和形象塑造,以鼓励人们奋发图强的斗志。七十年后,我们国家的工业也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高度,文学艺术有了这样一种现实的支撑,为我们关于工业题材文学艺术的一个“当代性”想象,打开一个非常广阔的历史与现实空间。工业题材长篇小说在20世纪五六十代出现的一个井喷式的高潮,成为中国当代文学史中工业题材文学最重要的作品,这些作品多数都产生在鞍钢。那时候来鞍钢的作家艺术家都是一流的,也包括画家,所以,很多表现工业题材的美术作品也都出现在鞍钢。1980年代的时候也有一些工业题材作品,但重点要表达的是改革的主题,像蒋子龙,写了很多表现工厂生活的作品,但小说被“改革文学”的思潮所笼罩。也包括张洁的《沉重的翅膀》,也是“改革文学”。之后是河北的“三驾马车”,他们表现的是乡镇企业的生存的艰难,诸多不如人意的境况。进入21世纪后,锦州的李铁写了很多下岗工人的艰难的生存状态。李铁之后沈阳出了“三剑客”——双雪涛、班宇、郑执,是年轻的作家,以别致的笔法再现了东北地区经济转型带给人们的精神与情感的变化,有了一个质的变化。随着工业的发展,从前工业社会逐渐过渡到后工业社会,这个人的肉身的一种存在与机器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变化,不再是新中国成立之初的那种状况,这也是那一代作家主要会写车间的客观原因。当下我们再去看工厂的时候,这种生产关系完全变了,这种直接的肉身与机器的碰撞可能就消失了。所以包括体现在像全顺师的美术创作当中一个非常鲜明的变化就是人开始退场,由一种动态的叙事变成了一种逝去的静止,它会高度的符号化。那种朝气蓬勃的,身上闪耀着古铜色健康的那种光泽的工人的主体形象,在我们的各个艺术门类当中可能都会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越来越高科技的生产方式。这样一种生产关系,这种变化,就决定了我们的工业叙事和审美的情感结构的一种颠覆性的改变。到了我这一代,或者更年轻的一代的时候,继续在鞍钢工作的可能就比较少了。这就会导致这个企业跟这座城市之间的互动关系发生变化,勾联的紧密程度有所减弱。时代发生变化,企业和工人之间,企业和这个城市之间也会发生变化,这是不可逆的;但是,从文学和艺术的角度需要什么呢?需要你能够概括和捕捉到这个变化了的时代的精神。我觉得当下文学和艺术严重缺失的是思想性,缺乏哲学意义上的深层思考。中国所有的哲学都被古人给阐释完了,所以到了现代和当代,中国就没出现对当代社会产生影响力的哲学家。哲学给人提供的是一种思想资源,智慧的资源,提供的是一种你对未来发展的想象。比如说20世纪,西方美学、思想、哲学都极其发达,被誉为理论的时代。一大批的哲学理论家对现代、后现代,对我们当下这个媒体与网络时代,对人类当下的处境,当下的诸多问题进行思考,他们用哲学与思想来回答人们的困惑,来解脱人们的困境。当一个民族,一个时代没有了这些思想家的存在,没人为这个民族的当下的发展提供思想的动力的时候,这个时代的一切我认为都是很难达到一个高度的。那么中国故事的核心是什么?文学艺术要表达什么?我觉得我们要去认知这个时代,去概括这个时代,为这个时代提供巨大的思想精神动力。今天我们关于工业题材这个主题讨论里面有一个重要的概念,就是所谓“当代性”。我觉得可能是从阿甘本那里来的,实际上是提出人的这种主体与时代之间的建立一种距离感,是要有一种审视的和批判目光与状态,这样的关系就不仅仅是一种跟随的,或依附的一种立场。创作主体不管是作家,还是画家,都要对这个时代,对于我们现实生活经验,要有一种审视的意识,更高的维度可能就是像汝新老师所提出那种要有思想性,你要能够概括出这个时代的主体性精神。大家普遍都认为工业题材文学特别难写。刚才逸尘也讲到了高科技化了的现代工业看不着人了。但文学是人学,你要不写人怎么能行呢?绘画在现代主义,尤其是后现代主义出现之后,这个人也不见了,像卡夫卡的小说,里边他连人名都没有,他就是对资本主义,这个后工业社会对人的这种异化与否定的批判。画工业的也都是一些工业的遗迹,一些工业的碎片与垃圾,虽然这里边有着隐喻的思想,对人的蔑视与否定的批判。我们现在显然不是这样一种观点,那么工业题材如何去表现人,这是一个非常非常难的问题,但是你要突破不了这一点,你写不出新的人物,写不出这个时代的精神,就很难成为一个伟大作品。年轻读者为什么喜欢路遥的小说《平凡的世界》?到现在还是什么榜上排在前几名的作品?其实如果单纯从文学性的角度,我认为他没达到多么高的水准,这大概也是批评家的共识。可是它影响好几代人,他写出了代表那个时代的人物,把那个时代的精神通过这个两个青年呈现出来,留下这种时代的深刻的记忆,他永远会给一些个年轻人一种精神上力量和启迪。我觉得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文学,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审美,包括我们觉得现在的这种由于网络的发达新媒体的这种进步,欣赏的方式都不一样。现在我们为什么讲总讲IP什么东西,它给我们一种新的想象的空间,就从那种文字的叙事逐渐过渡到了一种视觉的表达。为什么工业党网文他这种阅读的爽感是你传统的这种经典的文学作品所无法赋予的,我为什么一定要穿越回去,因为我有现代的资源,我有现代的思想,我要穿越回去,我要重新去改写历史。这种快感他可能是传统意义上的那种文学的现现实主义的表达所无法赋予的,所以他可能会形成不同的平行宇宙一般的这样一种叙事的空间和审美的结构,可以说在这样一个立体的多样化的文学和艺术景观当中,不同代际的主体创作、主体接受可能都会各得其所。最终也可能会找到共识,也就是说我们可以看到近年来在网络文学里面这种越来越趋向于与现实主义的合流与经典文学审美标准的这样一种趋同。